拜登总统周三（6月22日）呼吁国会，将联邦汽油和柴油税暂停三个月至 9 月底，称此举是为美国消费者提供救济的必要举措。
拜登呼吁实行联邦汽油税免税期的决定，并没有得到太多支持，这个提议几乎肯定不会在国会获得通过，尤其是在它面临总统自己盟友的不支持时——在拜登发表讲话后，众议院议长佩洛西在一份声明中没有支持该计划。
图源：CNN
拜登说此举是为了让美国的家庭松一口气，他也是在试图找到解决他最重要的政治问题之一的方法。拜登在白宫演讲中说：“通过在接下来的 90 天内暂停 18 美分的汽油税，联邦汽油税，我们可以降低汽油价格，让家庭稍微松一口气。”“我完全理解，仅靠汽油税假期并不能解决问题，”他继续说道，“但它将为家庭提供一些即时缓解，只是一点喘息的空间，因为我们将继续努力长期降低油价。”实际上，共和党人普遍反对取消征税，甚至一些民主党人——这一举措曾被巴拉克·奥巴马总统嘲笑为噱头（2008年竞选时），同时也受到了主要经济学家的怀疑。奥巴马政府高级经济官员杰森·弗曼 (Jason Furman) 在推特（Twitter）上写道：“无论你如何看待 2 月份的汽油税假期的优点，现在它是一个更加糟糕的主意。炼油厂现在受到的限制更大，因此供应几乎完全没有弹性。18.4 美分的降幅大部分将被行业收入囊中——消费者可能只会有几美分的优惠。”与其他所有商品不同，汽油价格就先是在几乎在每个人都看得到的路边巨大的牌子上。这使大多数人——即使他们不开车——也能对汽油的价格有相当直观的了解：油价正在飙涨。目前，全美平均油价已经涨到每加仑5美元，东西两岸不少城市油价已经超过6美元。美国的汽油价格正处于历史高位。即使在调整通货膨胀后，它们平均处于过去50年中很少见的水平，甚至包括1970年代末的能源危机期间。现在的油价有多高？在过去的六个月里，汽油价格几乎增长了50%，但其实并没有达到经通胀调整后的历史高点（尽管他们可能仍然会达到）。摩根大通的分析师娜塔莎·卡内瓦（Natasha Kaneva）说，到8月份，油价有可能达到6美元，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风险。如果要打破2008年的实际油价（调整通胀后的）记录，按2022年的美元调整，（平均）汽油价格需要上升到5.33美元以上。油价的高涨使消费者不仅在加油时感到压力，而且当更高的运输成本提高了从食品、尿布到建筑材料的价格时，人们也会间接地受到伤害。而汽油价格的普遍性和可见性使其很容易成为人们看待经济的指标，尤其是在汽油价格上涨的时候。而且，它们常常推动人们对经济和政治状况的普遍感受。最近，关于油价的讨论也越来越多。有人说，是拜登政府的政策推高了油价，也有人说，油价飙升代表经济危机要来了。是这样的吗？不少人以为，美国政府可以决定或者至少相当大的影响油价。其实，从拜登总统发表的提议可以看出，美国政府确实可以影响油价，但是空间只有那18.4美分——直观地说，每一次加油中的几美元。汽油成本的最大驱动力其实是原油价格。根据能源信息管理局（ Energy Information Administration）的数据，截至4月，原材料的成本占每加仑普通汽油价格的60%。与此相比，一年前的同一时间为52%，2020年4月仅为25%——当时新冠疫情削弱了对燃料以及其他大多数商品和货物的需求。自10月以来，原油价格一直在上涨，目前徘徊在每桶120美元左右，远远高于一年前的70美元。俄罗斯在乌克兰的战争导致美国和欧洲制裁莫斯科，这一些列制裁中包括俄罗斯占全球市场约12%的原油出口。虽然战前美国从俄罗斯获得的石油不到4%，但这些制裁对全球石油市场有相当大的影响，并使其他国家获得这些石油的成本更高。人们最终为汽油支付多少钱是在一个庞大的国际石油和石油产品市场上进行交易的结果。但是，像全球经济的许多其他方面一样，它最终还是归结为供应和需求——当这两种力量之间的平衡被破坏时，成本不可避免地会出现波动。现在，对石油的需求比石油生产更快地从新冠疫情的深处反弹回来。价格上涨的第二个主要驱动力是炼制原油的成本。这些成本也在上升。在过去的几年里，炼油厂关闭的数量，超过了正在建设的新炼油厂。虽然每个炼油厂的产能都增加了，但大多数美国炼油厂已经在几乎满负荷工作。简而言之，对更多精炼油的需求已接近大流行前的水平，但炼油厂的能力却没有跟上。最后两个因素是把汽油送到社区加油站的成本和税收。这些所占比列并不高。尽管一些州已经暂停征收汽油税——用于支付道路改善和高速公路的费用，但它们也只是占价格的相对较小部分。联邦能源信息管理局（Energy Information Administration）说明了这些成本是如何分解的：你会发现缺少一件事：总统。是的，总统乔·拜登的钻井或税收政策与汽油价格实际上并不相关。不过，这并没有阻止共和党政客和保守派评论员指出墨西哥湾的租约被取消以及拜登的气候政策是导致价格上涨的主要原因。但能源分析家们很快指出，这不是石油市场的运作方式。曾在小布什政府任职的Rapidan能源集团的能源分析师鲍勃·麦克纳力（Bob McNally）告诉《华盛顿邮报》：“白宫可以做一些象征性的事情，但不能真正降低价格，如果他们做一些愚蠢的事情，那还会产生反作用。”石油供应并不像打开水龙头那样简单，而总统也不能控制水龙头。芝加哥大学能源政策研究所执行主任山姆·奥利（Sam Ori）说："在美国，现在的制约因素是行业本身，与联邦政府的任何政策关系不大。是，也不是。美国曾经是依赖石油进口的国家，但是，近几年，美国已经世界上最大的石油和加工石油产品的生产国——它已成为一个主要的出口国，向拉丁美洲和欧洲输送大量的石油。但同时，美国也从其他国家购买大量的石油。它是仅次于中国的世界第二大石油进口国。难道美国自己生产的石油不够自己用吗？并不全部是，而部分原因是大多数美国的炼油在建造时被设置为处理与美国生产的石油类型完全不同的石油（那时的美国还不具有开采页岩油的能力）。如果让炼油厂为了加工更多的美国石油而重新配置，将是非常昂贵并且困难的。奥利说，美国的石油公司一直 "非常不愿意将这些收入投入到新油井的资本投资中"。这就是为什么即使美国国内正在生产更多的石油，它仍需要继续大量进口。再加上，美国使用的石油也比它生产的要多得多。2021 年，美国每天从 73 个国家进口约 847 万桶石油。石油包括原油、烃类气体液体 (HGL)、精炼石油产品（如汽油和柴油燃料）以及生物燃料。其中，原油进口量约为 611 万桶/日，约占美国石油总进口量的 72%，非原油石油约占美国石油总进口量的 28%。2021年，美国向176个国家和4个美国领地出口了约863万桶/天的石油。2021 年原油出口量约为 298 万桶/天，占美国石油总出口量的 35%。由此产生的石油净进口总量（进口减去出口）在 2021 年约为-16 万桶/天，这意味着美国2021 年石油净出口量为 16 万桶/日。美国是主要产油国也是主要石油进口国。图源：《纽约时报》2021年美国石油进口总额的前五个来源国是加拿大、墨西哥、俄罗斯、沙特阿拉伯和哥伦比亚。2021年美国石油出口总量和占美国石油出口总量百分比前五位的目的地国是：墨西哥——116 万桶/天——13%；加拿大——84 万桶/天——10%；印度——62 万桶/天——7%；中国——59 万桶/天——7%；韩国——56 万桶/天——6%。世界上第二大产油国是俄罗斯，在全球市场上每十桶石油就有一桶是产自俄罗斯的。在俄罗斯2月入侵乌克兰之前，俄罗斯大约有一半的石油出口到欧洲，相当于每月有100亿美元的交易量。2021年，美国约有8%的原油进口来自俄罗斯。自乌克兰战争开始以来，俄罗斯一直在减少石油销售，部分原因是欧盟、美国和其他主要经济体对它实施的制裁。宏观上看，这减少了全球的石油供应，并导致了油价的飙升。拜登政府确实曾要求美国石油公司和其他大型石油生产商增加产量，但并没有取得多少成功。石油公司高管们担心，如果他们增产，价格可能会下跌，影响他们的利润。而像沙特阿拉伯和阿拉伯联合酋长国这样的国家也无法迅速提高产量。即使在俄乌战争之前，随着世界逐渐从新冠疫情中恢复过来，石油和汽油的价格也已经处在上升通道。在2020年的一个短暂时刻，一桶石油的成本降到了零元以下，那是因为需求不足，而储油罐已经满了，运走这些油需要成本。但现在，上班族和度假者回来了，办公室和工业也重新开张——需求回来了；相反，石油公司在大流行的低迷时期裁员和停用钻井后，对反弹的反应很慢——供应无法跟上。在过去的八年里，发生了两次油价崩溃，许多油企高管认为，再一次的崩溃是不可避免的。麻省理工学院的能源经济学家克里斯托弗·奈特尔（Christopher Knittel）说，这使油企对钻探新油井和认真提高产量犹豫不决。投资的缺乏导致了近年来产量的下降。油企反而以分红或股票回购的形式将利润导向股东。"尽管他们今天看到了高价，但他们担心价格会在油井的使用寿命周期中下降，"奈特尔先生对行业高管们说，"他们还期望电动汽车将继续增长，这意味着10年后，油井可能不会赚取利润。因此，所有这些都在创造一种抑制扩大原油产量的因素。"能源咨询公司Turner and Mason的副总裁约翰·奥尔斯（John Auers）说，与此同时，由于石油公司计划向可再生能源过渡，炼油厂也因类似原因而正在逐步关闭。石油公司还有其他问题，比如获得将管道放入地下所需的劳动力和钢材等材料。该行业确实计划今年在美国每天增产约180万桶，但这些都是无法确定的。所有这一切都预示着油价的前景不乐观，影响油价的因素都不能被解决，油价还会继续上涨。在美国国内石油行业放缓脚步的同时，全球炼油厂的产能也几乎无法满足市场需求。这些情况结合起来，会放大全球供应的中断。分析人士认为，能源市场可能会从根本上被重新引导。随着时间的推移，石油流向的这种变化也可以减少俄罗斯对欧洲的影响力。但是，在更多供应上线或需求下降之前，油价还会持续保持高位。如果说高油价有一个明显的经济成果，那就是石油公司的利润。五大石油公司在2022年第一季度公布了他们十多年来最好的利润，达到350亿美元，只要价格保持高位，利润率将继续攀升。油价和美国经济的健康状况之间肯定有关联，但确切的关系是模糊的。能源经济和金融分析研究所（Institute for Energy Economics and Financial Analysis）的研究员克拉克·威廉姆斯-德里（ Clark Williams-Derry）说：“当价格上涨时，不一定意味着经济正在崩溃；当价格下跌时，也不一定意味着经济加速前进。”新冠大流行就是一个极端的例子。石油价格与需求一起崩溃了。原油价格出现了短暂的负数，因为有如此大的过剩，而储存能力却如此之小。低价格并不能确保经济的繁荣，而且也会使可再生能源的采用变得更加困难。2020年9月，当汽油价格低于2.2美元时，数百万美国人失业，每周有数十万工人失去工作。如果政治言论仍然将油价与更广泛的经济联系在一起，那是由于从1970年代的石油冲击中吸取的教训，现在已经过时。在上世纪70年代，石油危机如此致命的原因是美国经济的石油密集度高得多。今天，人们可以用更少的钱获得更多。在过去的二十年里，即使人口和经济增长，美国的石油消费实际上已经基本持平。改进的燃油经济性标准有助于确保石油在经济中发挥越来越小的作用。这一趋势将继续下去。对油价的集体迷恋的一个主要问题是，它忽略了需求也会对高价格做出反应。更多的人转向其他选择，如电动和公共交通，并且可能在未来更有可能使用电动或购买更省油的汽车。当2008年汽油价格飙升时，驾驶行为和购买模式也发生了变化——混合动力车的销量上升，而SUV的销量下降。所有这些都意味着，油价和整个经济之间的互动，甚至油价和家庭预算之间的互动，并不像它最初看起来那么简单。那么，作为消费者，如何理解现在的高油价？出了为汽车加油，电力和制冷在夏季也将涨价。因为，天然气是一种化石燃料，为电网提供约40%的电力，它的价格也已上涨。能源信息管理局说，预计今年美国家庭平均将比去年多花大约450美元（按通货膨胀调整后的价格计算）用于汽油。但是，对于人们从油价中能够感受到多少痛苦，可以参考另一个衡量标准：人们在汽油上的花费在可支配收入中的占比。目前，汽油并不是大多数家庭的主要支出。"在现实中，它是一个重要但相对较小的预算份额，"威廉姆斯-德里说。由于当年的停工和低油价，2020年的汽油支出骤降至个人可支配收入的1%。2021年又回升到1.5%到3.2%之间。即使它在2022年上升，汽油支出占个人可支配收入的比例仍然远远低于石油超过每桶100美元的其他时期。人们在汽油上的花费在可支配收入中的占比。图源：VOX尽管汽油价格攀升至接近2008年的水平（经通货膨胀调整），但这一比率仍远远低于2008年的水平。能源信息管理局指出，截至2022年初，它更接近 "2015年至2019年的平均比率——2.5%"，并预测今年可能上升到3.2%，然后在年底再次下降。这比到处张贴的汽油价格更准确。大多数家庭花在汽油上的收入份额低于2008年的事实是个好消息：它表明，通过更多的可支配收入，减少对石油的依赖，或两者兼而有之，汽油价格的上涨不必像过去那样对人们造成很大的伤害。它也指明了政策的方向，这些政策将有助于进一步抵消价格上涨的影响，从能源效率和替代交通方式，甚至是暂时提高人们收入的政策。即便美国是世界上最大的石油生产国，美国政府也无法左右油价。油价并不是衡量更广泛经济的最佳指标，油价高涨并不能代表经济即将衰退。油价对了解石油和炼油的状况非常有用，但对人们生活的实际影响比人们想象的要少得多。用一个更简单的、不那么危言耸听的衡量标准来理解油价的变化——即使油价接近历史高点，大多数家庭花在汽油上的钱占可支配收入的比例仍然比2008年要低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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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
https://www.cnn.com/2022/06/22/politics/gas-tax-suspension-biden/index.html
https://www.vox.com/recode/23171018/high-gas-prices-workers-drive-commute
https://www.vox.com/2022/6/17/23169695/record-high-gas-prices-economy-impact
https://www.nytimes.com/interactive/2022/06/14/business/gas-prices.html
https://www.eia.gov/tools/faqs/faq.php?id=727&t=6#:~:text=The%20top%20five%20source%20countries,%2C%20Saudi%20Arabia%2C%20and%20Colombia.
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climate-environment/2022/03/31/strategic-petroleum-reserve-release-biden/